第二百七十九章、淮安 (第1/2页)
月光透过颓圮土墙的缝隙射进院子,寂静的尘土残留着雨后的湿润,台阶上长满青苔,腐草间流萤不时隐现。
吱呀一声,木门被从外推开,一只狸猫弓腰炸毛迅速从屋脊上溜走,躲到阴暗角落中,偷偷打量着门外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。
李长安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进去,从城门口走到这儿,守卫的官兵与巡夜的更夫不见踪影,他只偶尔看到有几扇窗户透着烛光,待到了城南自家的这院子时,便发现此处像是已荒废许久了。
楚尘仙说的的确没错,他回到了这院子,这院子虽没变,却也没了生机,他回不去了。
院里枣花果然开了,嫩黄的瓣被月光照得惨白,几乎闻不到香气,李长安踏过横生的野草,踏上台阶,推开正屋的门,灰尘乍然扬起,他皱眉退了一步,一弹指,一朵南明离火晃晃悠悠飞向桌上几乎没残存灯油的油灯,灯芯被火舌一燎,渐渐亮起,微弱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室内。
桌上原本摆着的灵位已不见踪影,积了薄薄的灰尘,原来的桌椅家具都没动,只是显然已没人用了,李长安走上前掀开卧房的布帘子,里面也是空空如也,不由皱起眉头,看来李传财已经离开了。
他叹了一声,走到堂屋的梁柱边,竹香筒里的线香还有剩余,便取了三根,点燃后,在原地拜了三拜,插在地上。
一刻钟后,香仍烧着,缕缕青烟从香头红光中冒出,三根还是一样长短,是香谱中“平安香”的香相。
想着自己那并没血缘关系的小叔不知带着养父骨灰去哪了,李长安叹了一声:“还望真的平安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木床上的衾被在快要入夏的夜晚显得有些过于厚重,但衾被裹着的那个小身体却微微哆嗦着,似乎有些寒冷,没一会儿,她又不安分地滚来滚去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,内容不明,但从语气来看极为气愤,随后她一脚蹬开被子。
“我不走!”
韩苏儿掀开被子在床上坐直,轻轻喘息着,透过窗纸的微弱月光照得她脸色发白,她咬了咬嘴唇,发现还是深夜,才松了口气,只是攥紧被子的双手还未放松。
去年秋天韩苏儿的奶奶受了太多波折,大悲大喜之下,一病不起,几月前便与世长辞,留下年仅十二岁的韩苏儿一人,同时留下的还有城南的一间铺面,只是自从去年秋天淮安城大变后,城中人渐渐几乎走空了,那间铺面还能值什么钱?不过那赵二嫂却还租着铺面,每月仍付给韩苏儿租金,时常来送些吃的,让她一个人也能过下来。
淮安城里人越来越少,两月前赵二嫂的南北杂货店也快开不下去了,准备离开,便劝韩苏儿跟她一块儿走,但韩苏儿不愿。赵二嫂性子急,劝不听了就骂,韩苏儿知道她是嘴毒心软,但赵二嫂骂得难听了韩苏儿也不免生气,于是就这样和赵二嫂闹掰了,不过赵二嫂仍没搬走,赵二嫂的丈夫不时送些饭菜过来,韩苏儿也知道是赵二嫂做的,虽然心中感激,却没好意思主动去找赵二嫂,二人便近一月没说过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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